第(2/3)页 老白员外试探道:“听闻朱相公出过海,还曾率领船队与海盗作战?” 儿子已经把牛逼吹出去了,朱国祥只能擦屁股:“陈年旧事,不必再提。整整八艘海船,遇到飓风侵袭,全都沉入了海底。数百船员,葬身鱼腹,我抱着一根桅杆才侥幸逃生。唉,连船带货,十几万贯,也都打了水漂,搞成如今这幅模样。” 十几万贯…… 老白员外忍不住咋舌,他家几代人的积蓄,算上宅子、田产和店铺,也才勉强有万贯家财啊。 难怪此人举止从容、气度非凡,竟是个破产的大海商。身上带着的官气,也能够理解了,不能说是官气,而是权位之气,毕竟曾经管着好几百号船员,而且还跟海盗真刀真枪厮杀过。 老白员外也没完全相信,继续探问道:“俺知道杭州有海商,尊驾也是在杭州出海?” 这个事情,父子俩昨晚认真商量过,出海地点说得越远越好。 朱国祥说道:“我原籍柳州,自曾祖那代,便到广州经商。两三代人,渐渐聚了些家财,最初是往来于交趾贸易。交趾寇掠广南,我家的海船也被抢了两艘。后来干脆跑南洋,远航婆罗和爪哇。这两个地方,盛产香料,一旦运回广州,必定获利十倍。” “十倍之利?”老白员外难以想象。 河湟那边的少数民族,最喜欢喝雅州的名山茶。但一路从四川运过去,也不过三四倍利润,世上居然存在十倍利润的生意? 朱国祥摇头苦笑:“虽有巨利,却是搏命赚来。老员外身居内地,或许不晓得大海之威。若遇到暴风雨,海浪涌起数丈高,能把大船当场拍碎,连人带货全都没了。夏季还多飓风,老员外可知飓风为何物?” “略有耳闻。”老白员外其实没听说过。 朱国祥说:“飓风从海上吹来,一直吹到陆地上。沿海居民,皆说飓风是龙王爷发怒。飓风一刮,伴着暴雨,能把合抱之木连根拔起。” 老白员外咋舌道:“殊难想象。” 朱国祥感慨说:“这海上生意,一朝暴富者很多,一夕破家者也众。我们朱家,就是因为一场飓风而破败。家中长辈告诫,子孙今后做甚都可,就是不准再出海搏命。” 老白员外又问:“朱大郎所讲那些海外故事,可都是真的?” 朱国祥笑道:“半真半假。遇到生番野人是真,遇到女儿国却是假。世上哪来的女儿国?” 老白员外继续问:“听说扬帆出海,能到那天竺和波斯?” 朱国祥突然端着茶杯站起,拖椅子走到老白员外面前。 他手指蘸茶,在椅子木板上画出几条曲线,说道:“老员外且看,这里是广州,往西南航行是交趾。再穿过这道海峡,继续往西才能到天竺。至于波斯,那就更远。我也曾想去天竺贸易,但海峡附近盘踞大量海盗。你船多势大,须得给买路钱。你船少势弱,海盗就杀人越货。” 老白员外心头一惊,不是惊讶于海盗,而是朱国祥能随手画海图。 就是不晓得,这海图是否为真。 聊到这里,老白员外已经有些相信,朱国祥以前确实做过海商。他故作平静,点头说道:“跟汉江的水匪一个样。” 朱国祥却摇头:“在汉江遇到水匪,还能跳水逃生游到岸上。在大海遇到海盗,逃都没法逃,跳进海里九死一生,只能拿起刀枪跟海盗搏命。” 老白员外开始想象那种场景,顿觉恐怖异常,纵有百倍之利,他都不愿去冒险。 朱铭突然插话道:“老员外可知,那白市头有个泼皮。叫什么白胜,诨号白二虎。” “略有耳闻。”老白员外说。 朱铭不屑冷笑:“我们父子俩,在下游捡来一匹马。那白二虎见财起意,竟夜里跑来抢劫。却不想家父是怎样人?我爹在海上航行,遇见海盗不下五次。他亲手所杀的海盗,起码有二十人之多,几个乡间泼皮还不够看,三两下便全都打服了。” 老白员外瞳孔一缩,再次看向朱国祥,而朱国祥只是微笑,这让他更觉高深莫测。 这两个外乡人,手上沾着人命啊!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