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不曾屈服于天子的命令,亦不曾屈服于司空的权势。 他真的只是跟随自己的内心,讲了自己该说的话。 他在龙煌诗会的最后一刻,还是遵守了自己的本心,选了苏凌的诗文为魁首。 他遵从了自己的风骨! 可是正因为此。 天子不容他!清流不容他!司空亦不容他! 这个天下,就是这么的荒唐。 保持本心,不可! 一心做文章学问,不可! 不趋炎附势,不折风骨,亦不可! 站队,必须站队,还要站好队,选好主子,只有这样才可以苟活! 荒唐么?荒唐! 不荒唐么?世人不都是如此,何来荒唐? 苏凌两只手不住的颤抖,使劲的攥在一起,久久的不能平静...... ...... ...... 夜深。 太尉杨府。 所有人都已经睡去了。 只有府内最后面的书房仍旧闪着微光。 杨文先。大晋太尉,正一个人独坐在桌案之前,望着跳动的灯焰,一脸的凄凉和悲哀。 杨氏,大晋望族名阀。 历经四代,先人们前赴后继,自己这第五代杨氏门阀的族长更是苦心孤诣,战战兢兢,不结党、不营私,不站队,保持一颗不争之心。 终于杨氏几经风雨,在自己的手上终成屹立龙台的举足轻重的大族。 他自以为自己不站队,敬天子,远朝党。杨氏一族便可世代平安永存。 可是他还是败了。 龙煌天崩的那一刻,他杨文先,和他身后的整个家族,一败涂地。 杨文先手中举着一面铜镜。 他缓缓的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。 皱纹堆累,白发如霜。 “终究还是老了啊......或许自己选择主动离开,才是最好的结果吧......”杨文先长叹一声,自言自语,声音凄哀。 可是,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? 他走了却是一了百了。 可他年岁正好的儿子杨恕祖怎么办? 他身后的整个杨氏家族的命运又该怎么办? 杨文先啊杨文先,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么? 忽的,他面如死灰的眼神之中,那股熄灭多时的希望之火,在一瞬间莫名的被点燃。 烛光之下,他眼中有火燃烧,仿佛焚烧着他这副苍老躯体最后的精力。 必须要做点什么!必须要! 不为别的,我是杨氏家族的族长! 我亦是大晋太尉! 杨文先忽的腾身站起,一把抓过一大团宣纸,双手颤抖着,将宣纸在他面前的书案上铺的平平整整。 研墨,提笔。 略加思索,笔走龙蛇,一行行小篆从他笔下轰然而现。 一句一叹,一字一血。 少顷,他终于写完了。 杨文先这才如释重负的放下手中的笔,长长的叹了口气。 搁笔,枯槁的双手拿起这几页写满小字的纸,一遍又一遍的读了起来。 不知道读了多久,所有的遣词造句,所有的血泪剖白,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不妥之后。 杨文先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,烛光之下。 老泪纵横。 如今,放不下的,只有恕儿了! 他颤抖着手,将这几张纸封好,放在书案最显眼之处。 然后缓缓起身,似自言自语道:“是该去跟恕儿告个别了......时辰也不早了......” 他抬头看向天际。 泪光之中,竟还有丝丝的凄惨淡笑:“看看,这天亮的多快......东方天空都发白了......我的时间不多了......”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,缓缓起身,脚步竟显得比方才从容许多。 大族族长,门阀名士。 当有符合自己的身份和气度。 杨文先,亦不能丢脸! 他想到这里,那脚步更加的从容不迫起来。 他一步一步的向后宅走去。 身后,寒风凛凛。 一间卧房。 灯光皆灭,房门关着,却并未上锁。 屋内,杨恕祖已然睡着了。 自打龙煌台一炸,他惶惶不可终日,每日担惊害怕。 茶饭不思,不敢睡觉。 他知道,自己这次死定了。无论是天子亦或者司空府。 都不会放过自己。 所以这两日,只要听到府内稍有嘈杂响动,他都心惊肉跳,甚至会惊恐的大喊大叫。 他以为那是司空派了人来杀他。 就这样,他折腾到筋疲力竭。 第(2/3)页